徒步圈“顶流”,却是国内死亡率最高的户外线路
▲ 2017年12月10日,万米高空航拍中国南北分界线秦岭,著名的“鳌太线”被白雪勾勒得格外明显。(张炎良 / 视觉中国 / 图)
鳌太线是徒步圈内“顶流”,甚至有“没走过鳌太就不是强驴”的说法。美丽又艰难,眼睛在天堂,身体在地狱的极致体验让人着迷。
这又是国内死亡率最高的户外线路,有约50名驴友魂断于此。
几乎整条鳌太线都是非法穿越之地。根据我国自然保护区条例,未获批准,禁止任何人进入核心区。
文|南方周末记者 崔慧莹
南方周末实习生 丁湘瑜 陈书灵
责任编辑|汪韬
“浓烈的蛋白质腐败味道”从绿色的帐篷里袭来,掀开一道缝隙,失联已近两月的25岁小伙遗体被发现。
他倒在了“鳌太线”——连接秦岭“鳌山”和“太白山”的顶级徒步路线:顶级的景色,顶级的流量,顶级的难度,顶级的风险。
2024年8月26日,博主“猛蛇过江”在知名户外网站8264上发帖,自述发现这位遇难驴友的经历。仅仅12天后,又有两名男青年失联:一人幸而获救,一人不幸遇难。
秦岭,中国第二、三级阶梯的分界线,大陆东部最高峻的山脉。从山脚出发,登上第二高峰鳌山,沿着被誉为“中华龙脉”的山脊,一路东行至秦岭之巅太白山,这一段全程约80公里的鳌太线,分布着5个垂直自然带,几乎各地的精华景观都浓缩于此:森林,竹林,松林,草甸,石海,小溪,瀑布,湖泊,大雪……
极致多样的美景由极度变幻的天气造就。秦岭是中国南北气候分界线,“一日历四季,十里不同天”。
天气预报常说的“冷暖气团在秦岭交锋”,在山上肉眼可见:冷暖气流的“碰撞”时常瞬间化作浓雾、骤雨、暴雪和冰雹。夏天,气温可能快速跌至0℃以下,冬天,气温最低可达-40℃。
而行走在秦岭山脊上的鳌太线,看似清晰,却暗藏失温、迷路、无人区等多重危险。山脊两侧尽是鱼刺般分叉的山沟,陡峭的悬崖下是水流或茂密森林,一个生命的消逝,像泥牛入海般无迹可寻。
鳌太线已成为国内死亡率最高的户外线路。据中国登山协会和陕西省登山协会联合发布的《中国鳌太穿越事故调查报告》,自21世纪初线路开辟以来,已有约50名驴友魂断于此。
鳌太线贯穿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,按照保护区相关法律法规,未经许可不得进入。2018年,当地政府已明令禁止“鳌太穿越”。
但禁区的诱惑,山野的召唤,仍吸引驴友前赴后继,西藏羌塘、青海三江源等也遭非法穿越。刚刚过去的国庆假日,亦有人“顶风作案”,相约同行鳌太线;与此类似,网络博主是否进入了云南哀牢山保护区,也正在调查核实。
这条被禁止的“顶流”路线该何去何从?
“潘多拉魔盒”
鳌太线上遍布“强驴”传说,大多数人需耗时3-5天穿越,而王一郎能在一天内“速穿”。作为近水楼台的西安人,他至今已完整穿越过5次。
秦岭景观的多样和险绝,对王一郎构成了极致诱惑。同样的石海,在云海缭绕中、落日余晖下、暴风雨侵袭里,都会碰撞出别样的景致。
从鳌山山脚下的温带落叶阔叶林开始攀登,至海拔2300米左右,秦岭给了他第一份馈赠:原始冷杉林次第出现。这种笔直的针叶乔木可长到50米高,从白垩纪晚期生存至今,为中国特有珍稀濒危植物,有“活化石”之称。
海拔3150米处的冷杉林是最绝美的打卡点,被驴友称为“盆景园”。一簇簇低矮的冷杉树,艰难挣扎在草甸石缝中,形状各异的婀娜身姿仿若天然盆景。
鳌太线不只是连接两座最高峰这么简单,其间需翻越十余座山峰,累计爬升近5000米,相当于从海平面登临玉龙雪山。按照5日穿越路线,出发13小时后能抵达“盆景园”,因背风平坦,也常被驴友作为扎营点。
即便才行进11千米,“盆景园”已是驴友们的凭吊处。2022年春节期间,“95后”女诗人星芽在此遇难,队员早上出发时,在帐篷里发现她已失去生命体征,疑似烧水煮面时一氧化碳中毒或失温导致。
迷失方向、失温是最致命的原因。
原始的冷杉林既是“活化石”,也是“怪树林”。罗裕春的印象中,那些树长得太像了,道路痕迹容易被落叶覆盖,容易走失,尤其在大雾或风雪中。这位陕西曙光应急救援队队长,被迫成为了鳌太线的常客。
23年前,鳌太线的开辟之旅就已危机重重。
2001年9月30日,在三秦都市报等媒体的组织下,陕西省登山协会主席陈铮、时任陕西省(东方)登山队队长带领50人团队首次穿越鳌太线。当时户外登山运动刚刚兴起,媒体希望找一条险峻道路做一期户外探险节目。
几乎未有人踏足的太白山西段(西太白)被选为探索之地。有村民曾告诉陈铮,登太白山的路线传说有“人道、天道、鬼道、神仙道”四条,他们的设计路线一度想从传说的“神仙道”上,再从传说的“鬼道”下。
“盆景园”向东10公里,陈铮团队遭遇了酷烈的暴风雪。当天下午4点左右,前一刻还是蓝天白云,突然间一阵黑云从山下往山顶卷过来。5分钟内能见度就急剧下降,1米外看不见人影,气温“从穿短袖一下子降到冻手指”。
见势不妙,陈铮立即组织队员下撤扎营避险。但扎营点只够扎三顶帐篷,途中一名队员突发高烧需输液,和队医、护士占据一顶帐篷,其余47名队员抱膝挤进剩下两顶帐篷,最终帐篷被撑破。
他的团队已属幸运。2012年11月27日,一场暴风雪袭击了鳌山,一个10人队伍中有3人死亡,7人严重冻伤。
国内户外圈有种说法:陈铮打开了鳌太线的“潘多拉魔盒”。“当初没想到后来会有这么多人殒命于此。”陈铮解释,当时并未想过一定要打通鳌太线,只想借活动之机,探索原始的西太白——确实还有这样一条登山路径存在,但难度太大,建议驴友不要去。然而人类的探险欲望总是强烈,大约在2004年前后,鳌太线开始在户外领域走红。
如动物般自由自在
登上鳌山顶峰后,就正式开启从一个山顶走到另一个山顶的山巅穿越。第二晚扎营的“水窝子营地”是最好的水源地,还有一条下撤路线,供走短线“小鳌太”,或是体力不支的驴友撤离。
此时此地,每个人都要审慎评估自己的体能。再往前爬一个坡,是石堆上竖立的纪念碑。十年前,一位陕西驴友立下这座“鳌山·太白遇难山友纪念碑”,以悼念失踪的女教师施曼与其他遇难驴友。
纪念碑上没有姓名,背面有六个字:“山无陵,与天阙”。有人说,这是在赞美死难者的灵魂与秦岭的天地同在。也有人说,这句话映照了鳌太线上驴友们的精神世界。
在山脚开客栈的程秀才一度是鳌太穿越的引路人。众多驴友坐着他的拖拉机前往登山口,仅一个小长假,他的笔记本上就能有500条驴友记录。程秀才不解,城里人为何热衷挑战。
“为了感受内啡肽飙升的快感,或是被山野呼唤之类——莫名的力量驱使。”驴友Stone笑着说,走在山里,他感到自己回归了旷野,如动物般自由自在。
美丽又艰难,眼睛在天堂,身体在地狱的极致体验让人着迷。十年前第一次穿越鳌太线时,Stone只有26岁,当时鳌太已是圈内“顶流”,甚至有“没走过鳌太就不是强驴”的说法。
那正是户外运动井喷的2013年,徒步大会遍地开花,以“行走秦岭,挑战自我”为口号,第一次有主办方在8264大力投放鳌太广告。那年的第一届“鳌山太白山徒步大会”,招揽了近六十人,成了当时鳌太线上最大队伍,从此“鳌太穿越”成了户外圈“顶流”。
很少有徒步路线能集齐多种极致景观——冰川时期的石海风光,绵延的圣洁雪山,赤色的林海画廊,还有数不尽的珍稀鸟兽、奇珍草木,在云雾缭绕中,宛若灵台仙境。
相较于川西、西藏和新疆等地的经典线路,交通相对便捷、成本相对较低的秦岭更触手可及。这里地处华北、华中、青藏高原三区生物交会过渡区,被誉为“天然博物馆”。
鳌太线贯穿了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,保护区1965年即已成立,2021年,秦岭国家公园获批,鳌太线同为核心地带。
当驴友由水窝子营地向东约10公里时,可邂逅珍稀野生动物。
这里是海拔2800米营地,又叫羚牛窝。
自从秦岭华南虎在野外几乎绝迹之后,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羚牛便没有了天敌,成了秦岭真正的主人。五千多只秦岭羚牛主要分布在海拔2500米以上的森林和高山草甸上。在2800营地过夜需要时刻警醒,曾有女驴友半夜上厕所,一只小羚牛猛然起身,吓得女驴友提起裤子就跑。
除了羚牛,2800营地还可能偶遇大熊猫。
作为秦岭山脊海拔较低的一个豁口,此处地势平坦,植被丰富,南接秦岭海塘河沟道,北接秦岭北坡的白云峡沟道,是秦岭大熊猫有可能南北迁徙的自然通道。
各种各样的垃圾
至2800营地,这场“行走在中华龙脊”上的探险已经过半。西望,鳌山爬升难、坡度陡,沿途没有补给点;东看,太白山路线绵延、景色绝妙。
此处不仅是野生动物的栖息地,更是驴友的“五星级”露营地——在树林和草地间点燃气罐做饭,享受这条“自虐”路上难得休闲的野炊时刻。
若不是亲眼所见,王一郎很难想象,在号称国内最难最危险的路线之一上,有各种各样的垃圾。
燃尽的金属气罐,塑料的食品包装,穿烂的鞋子袜子甚至衣服,都被丢弃在营地附近,有的驴友到此筋疲力尽,想要下撤,“丢盔弃甲”般遗留杂物。
2018年8月,太白山保护区曾花十天清理垃圾,总计发现金属罐体4097个,可燃物垃圾552公斤。鳌太线上,2800营地和水窝子两处垃圾最多,大约占到总量的一半,是不远处“大爷海”景区的约40倍。
大爷海已在当地开发的景区范围,有管理维护。但2800营地并非常规路线,人迹罕至,清运垃圾十分困难。
人类活动增多,野生动物会主动回避。陕西省动物研究所(西北濒危动物研究所)所长金学林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不只是看到、听到人类活动,驴友带来的生活垃圾,甚至用火痕迹带来的气味,都可能导致野生动物不再靠近此地。
根据太白山保护区2022年发布的论文,对比近几年环保督察航拍卫星照片,由于穿越者的踩踏,高山植被盖度呈现逐年下降趋势,鳌太之间已显现出一条明显的人员活动路径。部分驴友甚至私自采挖兰花等野生珍稀植物,砍伐林木取暖。
五星级营地也并非没有危险。
2023年10月,2800营地附近发现一具男性尸体,当地公安表示,死者曾是一个流浪汉,由于防护准备不足,失温致死。
卫星影像图上的太白山像是一条蜈蚣,每一条耸起的山梁都对应一条向南延伸的岭脊。沿线至少有10条下撤路线,但无人引路很容易走错。
在2800营地,就有一条重要且危险的下撤路线。这条路经过林场,道路较宽,可以通车。王一郎记得,以前这条路上偶有红外摄像头以观察野生动物,但近两年暴雨冲毁了桥梁,水位较低时才可涉水通过。
涉水极为危险,曾有一位女驴友在此处下撤,山洪暴发,不幸被冲走。“猛蛇过江”也是在这条路上发现了遇难小伙的帐篷,他何时因何遇难,无人知晓。
屡屡出事,程秀才等当地人已经不做客栈或向导生意了。而在小红书、微信等社交媒体上,不仅有驴友自发组队,还有提供鳌太穿越定制服务的商业团队。2024年9月底,一家名为“凌峰户外”的客服称,最近查得严,国庆假期后可以出发,并向前来咨询的顾客报价。
终极挑战
100公里越野赛,王一郎通常11个小时就能完成,差不多距离的鳌太线,他要走20小时左右,脚程比往常慢了一半,“路太难走”。而普通重装驴友大约在第四天才能抵达“九重石海”——鳌太线上的终极挑战。
九重石海,顾名思义,层峦叠嶂的石阵,像是密布在大地上的汪洋,是第四季冰川遗迹,有重要的科研价值。
翻越石海,垂直拔高360多米的路线几乎“架”在山梁上。有驴友在记录中写道,这是自己徒步生涯中最记忆深刻的一段路,曾因极度疲乏与绝望而失声痛哭。
“有些巨石比人更高,有几十吨上百吨的重量。”陈铮记得,他们最初走鳌太线时,一些石缝之间裂痕很宽,要蹦跳着才能跃过,后来走的人多了,一些大裂缝慢慢被人用小石头填充,路况好了很多,但仍相当危险。
杂乱的砾石大小不一,形态各异,石头上没有明显的足迹,朝哪个方向爬也很迷茫。经验丰富的驴友曾在岩石上用红油漆画箭头作为指引,但随着时间流逝,标记在风雨和冰雪的侵蚀下逐渐模糊。
极限挑战下,袭来的风险还包括高原反应。
鳌太线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,王一郎的妻子在海拔5000多米的珠峰大本营都一切如常,但在跟随丈夫第一次走上鳌太线时,就出现了高反。
“鳌太穿越中,人在负重、缺氧状态下,体能消耗非常大,能量的快速流失,会加速高反的出现。”陈铮说。
又累又困的情况下,很难保持清醒,罗裕春记得,有的人因为极度疲劳,走着走着就睡着了,意识模糊,一脚踩空。而遇险者在求救时,可能许久都遇不上一位过路人,没信号也发不出求救消息。
遇险者陷入茂密的森林,也很难被救援队找到。无人机或者直升机的视野会被重重树冠遮蔽;风声和水流声会削弱一切呼喊;马匹、搜救犬也会有高反,上不到这样的高度。
“仅2017-2021年,太白山自然保护区投入‘禁穿’和搜救的人数就达1100人次,直接费用支出二百三十余万元,给事业经费紧张的保护区带来极大困难,也给保护区正常保护管理造成极大影响。”2022年,太白山保护区相关工作人员在论文《依法治理非法穿越自然保护地行为的难点与对策——以陕西太白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“鳌太线”为例》中写道。
罗裕春介绍,在这样的环境里,应尽量找到一条道路,或者山上的制高点,想办法点火冒烟呼救。如果有人员受伤,就应在主路上待援,不要冒进。
“不要冒进”的警告源于血的教训。
罗裕春回忆,曾有4名驴友在下撤途中遭遇一条难以涉过的河流,三位经验丰富的老驴选择扎营待援,只有一位年轻驴友认为,固守相当于等死,一定要闯出去。原地等待救援的几个人很快获救,一个多月后,年轻人的尸体在石头缝里被发现。
2018年前,罗裕春一年经历十几次驴友遇险救援,近两年减少到了七八次,驴友们防范风险的意识越来越强。
非法穿越之地
翻越千难万险的九重石海,鳌太线仅剩两处难度较高的挑战。再向前推进8公里,就将到达隐匿在天地间的仙湖秘境——大爷海。
至此,鳌太线路80%已经甩在身后,这80%的行程,都是无人区。
山脊尽头向下遥望,群山肩头一汪碧蓝湖水如蓝宝石眼睛,那就是大爷海。此处是陕西宝鸡眉县太白山国家森林公园的景区,已有人烟。几乎所有驴友都在写着“大爷海”的巨石前拍照,纪念徒步成功。
大爷海是周围唯一的饮用水源,鳌太线末段重要的扎营点。天气好的时候,五颜六色的帐篷绕大爷海一圈。其中既有鳌太线穿越者,也有从太白山景区登顶而来的游客。
这里还有几间铁皮板房,放置了约20张简易的上下铺。旅游高峰时,每晚挤有上百人,一铺从里到外住五个人,翻个身都很困难。30元一碗的酸汤面跟10元一壶的热水,备受青睐。
对大部分在大爷海过夜的驴友而言,鳌太线之旅还有最后的彩蛋——第二天凌晨再向上爬升182米,到太白山最高点“拔仙台”看日出。当地人代代流传,拔仙台就是姜子牙点将封神之地。
从平坦开阔的拔仙台向下看,万山俯首,似群臣拜君王的阵势和威严。据说也正是在拔仙台上,李白获得了人生中最接近成仙的一次体验——“太白与我语,为我开天关”。
但几乎整条鳌太线都是非法穿越之地。
根据我国自然保护区条例,未获批准,禁止任何人进入核心区。太白山保护区工作人员介绍,根据陕西省出台的《秦岭生态环境保护条例》,秦岭海拔2000米以上就列为核心区,而鳌太线大部分都在海拔3000米以上。
“通过宣传教育、巡护检查、林政执法以及节假日重点区域拦截劝返等多种方式,对非法入区行为进行整治,但收效甚微。”2022年,太白山保护区相关工作人员在前述论文中写道。
鱼刺般的路线图里,驴友玩起了猫鼠游戏。他们在攻略或微信群里沟通,近期哪里有人驻守劝返,红外摄像头如何避开。
即便被抓住,惩罚也只是罚款。
当地2024年2月的一则通报显示,三人在穿越鳌太线时遭遇暴风雪,获救后一共罚款10500元。上述论文提到,希望能加强警示教育,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体系,加大执法力度,严格惩处。
屡禁不止,中国探险协会副秘书长蒋婉文认为,可变“堵”为疏。比如设计探险穿越路线,公示特殊地形、易发生滑坠和迷路等高风险地段;建设必要的基础设施、救援站点;提高准入门槛,满足条件才能报备申请穿越。更重要的是,应让报备的探险者携带具有卫星通信功能的终端,同步位置。
2017年,中国登山协会和陕西省登山协会共同组织7名专家考察鳌太线,试图制定一本“安全穿越手册”,推动当地建立“巡山”制度,减少事故发生,手册尚未推出,当地政府就发布了禁止“鳌太穿越”的公告。
近年来,“无痕山林”的理念已深入人心,驴友攻略也经常提醒带走垃圾。有当地人和救援队组织捡拾鳌太线的垃圾,甚至还有品牌方赞助,但难度很高。探险、安全和环保中如何取得平衡,还需时间来求解。
2024年9月13日,遇难者星芽的男友穿越了鳌太线,实现了星芽生前的梦想。在遇难山友纪念碑前,他挂了经幡,放置了9枚刻上经文的鹅卵石,祭奠遇难者,也为路过的人们祈福。
(Stone、王一郎为化名。李嘉诚、杨凯奇对本文亦有贡献。)